把行云扔在院子里,然后潇洒的走掉……沈璃是这样想的。但她犹豫了半天,还是将他架了起来,扔到后院的摇椅上。

沈璃觉得他应该为这些日子他看过的笑话付出代价,而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。沈璃在屋里翻了许久,终于找出了行云平日里吃的药,费了一番功夫煎好了,她端着药,走到行云面前,见他还晕着,沈璃一琢磨,伸手捏住他的下颌,不客气的将他牙关掰开,一碗刚熬好的药吹也没吹一下,作势便倒进行云嘴里。

「等一下!」生死关头,行云忽然开口,他脸色尚还苍白,闷声咳了两下,轻轻推开沈璃的手,嘆息道,「我自己来吧。」

沈璃挑眉:「你是在玩苦肉计么?」

「不,是真晕了一瞬,方才醒了,只是想享受一下被人照顾的滋味。」行云失笑,「不过我好像想太多了。」

「你何止是想太多!今日吃了我的腊肉,又戏弄了我这么些天,竟还妄想要我照顾你!」沈璃按捺住怒火,掀了衣摆一甩屁股下意识的便要往地上坐,但恍然记起自己如今已不是鸡身,她已半蹲的身子又僵硬的直起来。

而行云却已不要命的当着她的面笑出声来:「你瞅,还是比较自在,可是?」在病态掩盖下的眉眼竟有种别样的动人心魄。

此时,不管行云美得再惨绝人寰,沈璃只握紧了拳头,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:

「你还能找到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吗?」

她这本是极带杀气的一句话,但行云听罢只轻浅一笑:「别闹了,药给我吧,厨房里我还给你剩了半块腊肉,回头饿了煮肉汤给你喝。」

这话简直是四两拨千斤的给了沈璃会心一击。

不杀他的理由……就这么轻而易举被说出来了……

拳心再也无法握紧,沈璃觉得行云定是在这个屋子了布了个什么奇怪的阵法,让她慢慢的变得不像那个魔界的王爷了。

恢復了人身,但内息仍旧不稳,法力也只有一两成,沈璃一下午都在琢磨,自己要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小院。行云的阵法摆得好,在这里能恢復得更快些,但若一直待在这里,魔界的人只怕很快便会寻来,到时这个凡人……

「帮我取下腊肉。」行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钻出来,「那块肉挂得太高了,我直不起腰,取不下来。」

沈璃瞥了行云一眼,只被揍了一拳便痛成这幅德行,他若是对上魔界的追兵那还了得,非直接魂飞魄散了不可。沈璃一声嘆息:「在哪儿?」

她进了厨房,往上一望,半块腊肉挂在梁上,行云在一旁递了根桿子给她,沈璃没拿,从一旁抽了个空碗,像飞盘一样往空中一抛,陶碗碗边如刀,飞快的割断挂腊肉的细绳,在碰壁之前又绕了个圈转回来,恰好接住掉落下来的腊肉,又稳稳妥妥的飞回沈璃的手里。

显摆了这么一手,沈璃十分得意,她拿斜眼往旁边一瞅,本欲见到凡人惊嘆仰慕的目光,哪想却只见行云撅着屁股从灶台下摸出了一块脏极了的抹布,递给她道:「太好了,既然你有这手功夫,顺道就把我这厨房梁上的灰都给『咻』的一下,抹抹干净。」

沈璃端着碗,盯着他手中已看不出颜色的抹布,语气微妙的问:「你知道你在使唤谁么?」

行云只笑道:「我这不是没问过你的身份么,怎会知道使唤的是谁。」

沈璃脸色更加难看。

行云无奈的摇头,扔了抹布,「好吧好吧,不抹便不抹吧。那你帮我提两桶水进来。」沈璃将碗一搁,眼一瞪,又见行云捂着胃道,「痛……肉煮了还是餵你的。」

沈璃一咬牙,扭身出门,狭窄的厨房里,怒气冲冲的她与行云错身而过时,不经意间用挺拔的胸脯肉蹭过行云的胸膛,这本是一次不经意的触碰,若是沈璃走快一些,或许两人都没甚感觉,偏偏她穿了行云的衣裳,宽大的衣摆不经意被卡在墙角的火钳勾住,沈璃身子一顿,便顿在了这么尴尬的时刻。

行云眼神往下一瞥,随即又转开了眼,往旁边稍稍挪了几步,错开身位,他清咳两声道:「你看,我说不大方便是不……」

沈璃只将被勾住的衣角拽出,神色淡然而傲慢:「什么不方便,大惊小怪。」她迈步走出厨房,像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一样。

行云倚着灶台站了一会儿,待胸腔里稍稍灼热起来的热度褪去,他微微一弯腰,目光穿过门框,瞅见了院内墙角,某个嘴硬的女人正俯身趴在水缸上舀水,可她趴了许久也没见舀出一瓢水来。

行云侧过头,不自觉的用手揉了揉胸腔,觉着这水怕是等不来了,腊肉还是爆炒了吧……

这小院,果然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吧!沈璃看着水缸之中自己的投影,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戳了戳,那脸颊上的两抹红晕到底是怎么回事!是谁给她画上去的么?为什么她感觉这么不真实。

碧苍王因为一个凡人而脸……脸红了。

「咯咯哒,吃饭了。」

沈璃不知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了多久,忽听这么一声唤,千百年来难得热一次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