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琛没想到池绪明明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,竟然这么能打,以至于他被迫落到了现在这个骑虎难下,进退维谷的境地里去。

打又怕自己打不过,不打又太丢面。

在贺琛兀自挣扎到底打还是不打的这几十秒内,池绪突然站直身体,向前走了两步道:“贺琛,无论宋嘉良跟你说过什么,他都是在骗你,你如果还是是非不分继续帮他,迟早会害了你自己。”

贺琛吓了一跳,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,随即又倍感丢人地走了回来,他皱起眉头道:“什么宋嘉良,他叫陈嘉良!你想挑拨离间什么?嘉良从没骗过我,我知道他是私生子。可是私生子又怎么了?!出生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,我还想问你究竟为什么不能放过他!”

话既然讲不通,池绪也不打算再继续浪费口舌了。

一片静默中,门锁突然咔嗒一声,缠绕的锁链又被窸窸窣窣地解开了。

铁门拉开,出现了一个人。

贺琛顺着声音看去,发现来的人他也不陌生,是裴家的那个小少爷,裴谨修。

他知道裴谨修和池绪是朋友。

可豪门之间的友谊,既脆弱又虚假。贺琛不知道池绪到底凭什么能得裴谨修青睐,但他以己度人,觉得就算池绪真出了什么事,裴谨修也未必会愿意替他出头。

但当裴谨修真的来到了天台上,贺琛的心上却突然涌起了一阵后怕。

这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,他莫名不想招惹裴谨修。

可他骨子里争强逐胜的本能却仍在作祟。

贺琛本来就不喜欢裴谨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津城新秀,抢了他不少风头。

如果现在再因为裴谨修就放弃找池绪算账,好像他贺琛真的怕了他裴谨修一样!

贺琛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堆,而裴谨修却理都没理他。

他捡起校服,将书包递给池绪,轻声道:“该回家了。”

不准走,这账还没算完呢!

贺琛心里是这么想的,但这句话临到嘴边,却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
他望着池绪和裴谨修渐行渐远的背影,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。

风很大, 天阴沉沉的,等走到楼下时,果不其然地下起了雨。

池绪拍了拍校服外套上的灰, 将衣服披在身上。

他没带伞,幸亏裴谨修带了一把纯黑的折叠伞,伞面很大,足够遮住他们两个人。

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要走十来分钟, 雨势急骤,地上积了不少水, 很快就没湿了裤脚。

池绪本来就心烦意乱,又撞上了最讨厌的雨天。他暂时不想说话, 裴谨修也同他很有默契, 一路上一句话都没问。

他们下车, 互道再见, 各回各家。

直到晚上八点, 雨停了半个小时后,裴谨修终于等来了刚洗完澡穿着清爽的池绪。

“我今天见到宋嘉良了。”

裴谨修并不意外,他让开门道:“进来说。”

池绪还带着作业, 他把东西放在书桌上,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, 然后接着道:“但贺琛说他不叫宋嘉良,叫陈嘉良。宋嘉良的妈妈姓陈……这么看, 他后来是跟了他妈妈姓。”

“陈嘉良,他和贺琛的关系很好,好得有些奇怪。不过无论他姓宋还是姓陈, 性格倒是一点没变,甚至比以前更坏了!他今天在天台上故意把课本扔了一地, 还划破自己的脸,让贺琛误以为是我干的。”

“贺琛也说要刮花我的脸。”池绪趴在桌子上,闷闷不乐地问道,“他们怎么都想毁我的容?”

“宋嘉良还说我笑起来像白痴。”

提起这个,池绪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,他扯了扯嘴角,仰头看着裴谨修,可怜兮兮地问,“真的很白痴吗?”

池绪的眼睛圆圆的,亮亮的,有些微微的下垂,盯着人看的时候,像只懵懂单纯的小动物,看起来很无害,很好骗。

裴谨修很轻地笑了一下,摇了摇头道:“很可爱。”

池绪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外界形象的,得到了裴谨修的夸赞,他心满意足,放心地点了点头,继续说道:“我本来早就想走了,可是宋嘉良威胁我,如果我敢走他就从楼上跳下去。你说他真的会跳吗?我觉得不会,可是我不敢赌。”

“他不会跳。”

裴谨修毕竟看完了整本小说,书里的宋嘉良惜命得很,他后期残了一条腿,瞎了一只眼,生无分文还被傅赫川追杀。

饶是如此,宋嘉良仍然没有放弃生命,反而千方百计地偷渡到了国外。

这种拙劣的威胁,也就池绪会上当,但最初打动裴谨修的,也正是池绪这份纯粹的善良。

人变得冷漠自私、精致利己、麻木冷血,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,但受尽磨难还能保持善良却弥足珍贵。

裴谨修愿意纵容池绪的善良,也愿意承担起这背后注定要付出的代价。

池绪问:“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啊?我有直觉,贺琛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