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佛送到西,祈妄又是为了救他受伤的,喻年开车把祈妄送回了祈妄在荣市的公寓。

一路上都很安静。

祈妄大概因为失血,脸色比平时更苍白。

他乖乖坐在副驾上,明明是因为喻年受的伤,他却不言语,也不拿出来邀功,这么高大的一个人,身上盖着自己的黑色大衣,此刻居然显得有些单薄。

喻年的手握紧了方向盘。

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。

从那天的一夜春风后,这一个月来,他都没有回过祈妄消息。

可是人生这样戏剧化,在新年的第一天,他跟祈妄又相遇在街头,相遇在新年的广场。

往重里说,祈妄甚至是替他挡了一劫。

如果祈妄借此提出点什么要求,他心里可能反倒好过些了。

可祈妄什么也不说。

明明短信发了上百条,真的见到人了,真的被碰得头破血流,却寡言少语。

真无趣。

喻年想。

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,祈妄永远像雪山上的山岩,孤僻消沉。

他年少时就是猜不透祈妄的心思,现在也一样。

眼看着车就要开到目的地,喻年拐了个问,像是漫不经心地问,“你今天怎么会到荣市来,又正好跟我出现在一个广场?”

他可不觉得这是巧合。

祈妄反应了一会儿,才意识到喻年是在跟自己说话。

他犹豫了一下,不知道该不该跟喻年说实话。

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隐瞒,给出了一个让喻年意料不到的答案,“我是来这里寺庙拜神的,这几年我都会来。我下午刚从寺庙出来,就在路上看见了你,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,但很快我就发现是真的,我就……”

祈妄顿了顿,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微妙。

“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。”

他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喻年,喻年走进小酒馆的时候,他也在对面的咖啡厅里。

往难听里说,这就是跟踪,阴暗又卑劣,实在上不得台面。

可他此刻却很庆幸,还好,他跟了上来。

喻年嗤了一声。

“你这可真是……我报警都能把你抓起来。”

不过祈妄毕竟救了他,他也没多讽刺,只是依旧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。

他瞄了祈妄一眼,不敢相信旁边的这个人会来求神拜佛。

他知道荣市的灵山寺很有名,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,可这里面似乎不该有祈妄。

他像是随口一问,“你来求什么?”

祈妄睫毛眨了眨,失血让他的嘴唇也泛着苍白。

他看了喻年一眼,千言万语,都藏在眼眸之中。

他从几年之前就年年会来灵山寺,所求之事,只有神明可应。

他求喻年平安喜乐,求喻年无忧无虑,求喻年长命百岁。

他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的人。

可也不知道从哪一年起,他突然就信了,那几缕香烟袅袅升起,他望着威严悲悯的神像,也生出一丝安慰,像是隐秘地建立起与喻年仅有的一丝联系。

而现在他想,求神拜佛也未必无用。

他是一个不够虔诚的信徒,只是随波逐流地站在万千人海中,寻一丝心灵寄托。

可是神明依旧听取了他的祈求,让他跟喻年在街头相遇了。

他说,“我下午在神像面前祈求的时候,最后一个愿望是,我想见一见你。”

“没想到,真的如愿了。”

吱得一声,喻年的车刹住了,停在了翠羽府别墅区的门口。

好啊

喻年瞥了一眼车上的时间,2:03分,新的一年刚刚开始了两小时。

他刚刚一下急刹有点猛,祈妄在副驾驶上身体都跟着震了一下,一点也没有照顾病号的意思。

他停在了别墅区,再往前四十米,就到了祈妄在荣市的落脚点,翠华府a—35号,远远地望去,那栋占地不小的别墅里头一片阴郁漆黑,只能看见树木的影子。

祈妄不常在这里住,只有保洁公司时常上门,自然没什么烟火气。

车内开了空调,刚刚还不觉得,现在却热得人像要出汗。

喻年松了松领口,转头看向祈妄苍白的脸,问,“你很想见我吗?”

“想。”

祈妄说得不带犹豫。

他从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,二十岁的时候是这样,现在也还是,可是面对喻年,他不敢不坦诚。

他又轻声补充,“我每天都很想见你。下午跟在你身后的那几个小时,是我这一个多月最高兴的时候。我看见你买了路边的奶茶,我就也买了一杯,你在广场上倒数的时候,我也就站在你身后。”

他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,却充满了寂寥的味道。

“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很不体面,所以我不敢走上前跟你